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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你回花岗岩岛


作者:张国治


    1.

  远航波音737已飞航台北尚义之间
  如果你愿意,我们将仍坐舰艇
  越过二十四小时航程
  在黑夜汹涌的浪潮
  听料罗湾涛声惊起
  横渡历史的海寇传说、流血漂橹
  以潮水的升落和游移
  描摹先人的渡海,战斗和薪火
  穿越风雨向历史深入,我们
  将回返故乡的花岗岩岛

    2.

  在植满木麻黄、苦楝、铁蒺藜
  故乡的岛,穿越防风林、风声
  让我们探索烟硝,炮火的历史
  高粱和花岗岩隙植绿的传奇
  在掌心胸臆之间
  试着记取烟硝和痛苦
  石层的刚毅和坚忍
  有生命比阳光还强悍
  有泥土比矿泉还纯净
  有岩层比风雷还勇敢
  花岗磐石是这一切的见证
  凛凛巍峨,忍受风沙炮击
  屹立不摇

    3.

  这一切极其真实,毕直马路
  不必穿过红绿灯、交通瓶颈
  你不再惊骇噪音、水源污染、浮尘
  白鸟自在飞掠地瓜田、野百合
  蝉鸣,闪过我们磊磊童年记忆
  我们向土地再学习的意志
  合院祖厝琉璃墙后一亩田
  春分时节,我们可以耕种高粱
  包谷,看一粒麦粮迸开新芽
  在虚无的心田蕴含一株新绿
  让我们认真地歌唱
  一起认知土地的创伤,去工作
  去传承开辟温厚的土地

    4.

  堂屋泥印犹存我们疲乏的
  现代步伐,幽兰在院前吐纳
  匾额高悬,仍有朗朗诵读隐现
  我带你去浯江书院
  濡沫南宋以来理学熏陶
  往福建内地血脉相连
  关于薪传,你必须认识这些
  我们将坐在苍老隐巷台阶
  扶起乡野风韵的杯耳啜饮醇茶
  面对四合院燕尾向蓝天伸顶
  和缓舒曲的檐际,让传统和现代
  一起停憩,不再争执
  让飞雁的行列准确化为乡音
  繁星新月谱成新曲

     5.

  海风吹向玉米田,井水来自
  先民的挖凿。炮声,烟硝
  绿的植物,那是岛的世界,充满
  花岗岩警示,无远而弗届,不是
  你断行的诗句所能赋颂,不是
  你有限的彩笔所能够刻划
  这是我们的土地
  铿锵的声音在我胸中回淌

  你不必惊慌,往狼尾芒花的
  四合院走去,使用简单的闽南语
  迎向村人乡情的招呼,微笑
  点头,你本流着这岛上的血液
  你是回到故乡,我们最后的
  精神堡垒

    6.

  让我们一起再向土地信仰
  我们曾经失落在城市和
  知识的论辩
  在不安的年代,在忿怒之中
  我们曾经见过,一些潜走于
  宣言,权威的危机
  我们也在晦暗中
  撞见一些遥远的闪光
  终于能拭去阳光中的浮尘
  终于能回返故乡的花岗岩岛
  认真的选择最后的城堡

  注:包谷,玉米,金门家乡话叫“包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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