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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医生在医院里遭到患者家属（青年人）的殴打。对于这一镜头凸现的形象，我无意做过多的评判，因为它太直观了，任何一个稍有良知的人都会有公正的评判。我要谈的是不该出手的拳头是怎样出手的，我差不多目睹了它全部的过程。这是一件很令人深思的事。 大医院里长长的队伍，漫长的等待，污浊的空气，愁眉苦脸的人们，显然这里不是令人能产生好心情的地方。这一切令他（陌生的出拳人）坐立不安。显然他失去了耐心，也许他第一次来医院从未体验过患病和看病的滋味，呼机叫个不停，他举起手机显然从电波的另一端传来了令他沮丧的坏消息，他带来的病人呻吟着并向他痛苦地说了什么。他愣了一会儿眼睛亮了一下，于是他满怀希冀地走向护士，声音压得很低，神情充满了谦卑和恭顺。这是我们这个社会求人时惯有的神情定势。护士小姐眼皮都没抬，用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伶牙俐齿地说：“你从天津来，还有从新疆来的呢！你急，看急诊去呀！”护士小姐不耐烦地摆了摆她白细的小手仰着脸飘走了。他被人晾在那里有些发蒙。这也是一种通常我们被人求时一种优越心态的定格。在生活中这两种角色我们大概都扮演过，悲哀的是我们愈是在一种角色中体验过失落，愈是拼命在另一个角色中去恶性地补偿，破坏了正常的人与人之间的生态环境，使它日趋荒漠化。被冷漠激怒的他气呼呼地从桌子上抽出了他的病历，“啪”一声放在大夫的诊桌上。护士小姐迈着碎步追上去，“刷”一声又把病历移到外面的桌上嘴里不住地说：“到大医院看过病吗，这不是小医院小门诊部，不懂规矩回家学去！”他突然愤怒了，把正在呼叫的BP机摔到地上，在楼道里大喊大叫粗话连篇，用脚踢打着桌椅……似乎在宣泄郁积的愤怒、焦躁和被人轻视的闷气。瞬间，整个楼道陷入失语瘫痪状态，伶牙俐齿的护士小姐屏住了呼吸，仿佛任何一点声音都会陷入更大的灾难中。当丧失理智的他把拳头伸向医生的时候，一个镜头瞬间使陷入休克状态的人苏醒过来，让我们在这里聚焦：一位残疾患者勇敢地冲上前去遏制了他的拳头，紧接着许多老弱幼患者纷纷走向前谴责他的行为。这些表面上看去虚弱的患者，但他们的精神却有一种巨大的震慑力，终于他疯狂的热度降温了，人似乎也在苏醒。医生依然平静地坐在诊桌前没有一丝的恐慌。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离开他的患者、他的岗位。医生向他讲着道理，那神情语气完全不像面对的是一个刚刚向自己出手的人，令我不禁怀疑刚刚发生了什么。医生充满了对人的平等和宽容。这时我突然悟到宽容是一件奢侈品，没有很高的品格和胸怀是无法购买的。当医生从地上拾起眼镜小心地擦拭后又埋头看病时，这时我在这青年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歉意和茫然。他内心好的东西并没有完全混灭，他内心有一种不确定的东西，显然环境与暗示对他十分重要，他身上有一种原始的幼稚的东西，他的情绪急需引导。我们为什么不去激发他内心好的一面而去激惹他歪的一面，如果一开始那位护士小姐不是以我是大医院的人你是来求我的，那种不平等甚至是歧视冷漠的态度来伤害他的自尊，打破了他的期望，使他感到自己不是一个被尊重的人，仅仅一句话，一句温暖的礼貌的话，那么事情的发展完全是另外一个样。社会上人与人的交往靠的是语言，一句话会使人笑，一句话会使人跳。我们并不需要口吐莲花，只需真挚朴素的一句话，可我们往往如此吝惜。医院像一切窗口服务行业一样，消费者不仅在这里花钱看病，同时也在花钱消费你的服务。医务工作是个流水作业过程，任何一个程序都应给患者减压而不是加压，任何大的冲突都是一些小冲突蓄积的总爆发。但愿我们各行各业的每一个人都懂得“人是最需要被尊重的”这一最重要最简单的真理。我们不要在等待理解和宽容的时候我们却愤怒起来。我们应该有足够的耐心和信心去建立良好的人与人之间的生态环境，这是我们赖以生存的环境，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生物链中的一环。 ------------------ 亦凡公益图书馆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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